第7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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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张博士接过柳迟砚递来的问题合集,本只想比照着柳迟砚的水平随意解答几句,一看之下目光却凝住了。

    都是些好问题啊。

    张博士问:“都是你自己想的?”

    柳迟砚谦道:“不是,都是先生您讲学时给学生的启发。”

    张博士心道,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小子这么会说好话?他难得露出几分笑意来:“你这疑问有点多,跟我到直舍来,我给你好好讲讲。”张博士领着柳迟砚就要往外走,走到一半想起自己的爱徒窦延,又停下来招了招手,“长行,你也跟我来。”

    窦延正注意着张博士两人的对话,见柳迟砚让张博士展露笑颜,心中已经是惊诧。再听张博士还喊上他一起去直舍探讨,哪还不知柳迟砚提的问题很合张博士心意?

    窦延心中微震,面上却没表露出来,起身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三人到了直舍,其他博士大多还没回来,只零星几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啜茶。

    柳迟砚挨个和博士们问好,又道:“我与长行有许多问题想向张博士讨教,不知能否借先生们的炭火煮些茶?”

    博士们就没有不认得柳迟砚的,见他如此态度,都觉稀罕,纷纷笑道:“有何不可,只管用就是。”

    柳迟砚便让开阳去烧水煮茶,含着笑压低声音提醒开阳一会机灵点,给所有博士们都满上一杯。

    他带来的虽不是多贵的好茶,喝着倒也还算能入口。

    开阳本就是机敏,闻言自然也压着声音回:“公子且放心,小的省得的。”

    窦延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,将主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在耳里。

    柳迟砚面上坦坦荡荡,没有丝毫阿谀讨好之色,仿佛只是习惯了这般周全行事,并非有意为之。

    这与平日里那个眼神阴鸷、浑身怨愤的柳元和大不相同。

    柳元和于窦延而言,只是一个不怎么合得来的同窗。

    偏窦延承过教谕的恩,平时要帮着教谕管束上舍诸生。他眼里容不得沙子,行事从不讲什么情面,时常会与同窗起矛盾。

    同窗们背后都喊他“鬼见愁”,当面也会调侃说“以后台谏一定少不了你”。

    柳元和更是直接说是“有你没我”,再不回来上课了。

    今天的柳元和……

    看起来很不一样。

    眼前的人瞧着像已经打磨过千百遍的润泽宝玉,不知什么时候起敛起了满身尖芒利刺,通身透着良好家世润养出来的温恭谦和。

    那春风化雨般的手段更是叫人很难讨厌他。

    只是……

    窦延正琢磨着该如何形容眼前的柳迟砚,却见柳迟砚冷不丁地转过头来,把他审视般的目光逮个正着。

    柳迟砚自然是因为注意到窦延的视线,才好奇地打量回去。

    他记得窦延这人最是守礼,鲜少这么失礼地盯着别人看。

    不过既然窦延大大方方地看他了,他也光明正大地回看起窦延来。

    越看越像。

    可惜从窦延的眼神就能看出来,此窦延绝非彼窦延。

    只是人有相似罢了。

    他认识的那个窦延早就死了。

    记得他去祭拜的时候他母亲与他妹妹不让他去上香。

    当时没什么人到场,就算场面再难看也没有旁人看见。

    他仍是那个备受圣上倚重的御前红人、即将到东宫上任的太子少傅,谁都知道他未来肯定要青云直上、风光无限。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他没法到好友灵前上一炷香。

    柳迟砚目光一顿,很快收回了落在窦延身上的视线,与窦延一起围拢到张博士身边请教课上留下的疑问。

    张博士没注意到两个学生之间短暂的目光交流。

    他越看柳迟砚提的问题越满意,给柳迟砚解答时格外注意柳迟砚的表现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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