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5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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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有一回在大刚睡熟之后,第五君想,他灵脉尽毁,再无可能飞升,已经不能算是仙门弟子了。

    是不是其实他死在玳崆山更好一些?

    一身伤病,还要徒弟养活,他实在没有脸面。

    第五君从来不喜麻烦人,最爱体面,去帮人他觉得义不容辞,但要有人对他有恩,到了他还不起的地步,他就敬谢不敏,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徒弟。

    大刚还是个孩子,却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,已经够了。他不该再给大刚添负担。

    一个仙门弟子,不该有一个凡人师父。更何况他已经不再有东西可以教给大刚了。

    第五君在黑夜里久久地盯着刘大刚的小脸,这张脸已经褪去了许多婴儿肥,显出了一点青年人的线条。他想,等大刚再长大些,会是个仙风道骨的俊朗道长。

    脸……

    第五君眨了下眼,忽然想起,一年之前他离开灸我崖的时候曾给大刚保证过,等回去传给他换颜易嗓之术。

    有了,这是他最后能教给大刚的东西。

    第五君心里高兴了一点,他找到了一条跟大刚回灸我崖的理由。

    这天睡过去的时候,第五君脑里还想了等他把换颜易嗓之术教给大刚、离开灸我崖的时候,该给大刚留下点什么。

    等他们终于到达蓬莱岛的最东边,走进终年不散的弥漫雾气里,站在那栋泛着浅浅霉味的小破吊脚楼前时,已经近两个月过去。

    第五君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,他让大刚先去看望他爹,自己走进了灸我崖。

    他站在窗边,看向阔别一年的灸我街,果然发现街角处躲着两个善扇山的小道童,远远看着他这栋吊脚楼。

    第五君早就发现善扇山的人暗中跟了他们一路,还认出来了一张熟面孔,善扇山右护法章幼龄。

    暗中跟随,也许是保护他们不被堕仙所害,也许是为确保他们没有落到别人手里。

    他的血肉能够延缓邪咒腐蚀,这个秘密在玳崆山上已经大白于天下了,从那一天起,第五君就不会再相信所有对他好的人。

    除了他的徒弟,任何对他好的人,可能都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。

    他从窗边离开,从落满灰的架子上取下一只小陶罐,用水洗净。

    然后他掏出一把小刀,在胳膊上划了一道。

    鲜血落入陶罐。

    第五君一错不错地望着渐满的液面,眼前渐渐发黑。等装满了,他才掐住自己止血的穴位,摔在椅子上。

    他缓了许久才聚起一点力气,撕了布条给自己包扎,再把袖子放下盖住伤口。

    第五君将那陶罐密封好,放在床下。

    到了傍晚,大刚回来了。

    第五君在诊床上躺着,从眩晕的浅眠里苏醒,笑着说:“不用陪你爹住吗?”

    大刚给漆黑的屋子埃个点上蜡烛,一本正经地说:“仙门弟子哪有不住在门派的!”

    第五君微微一笑。他缓缓起身,看大刚把桌面好一个擦,然后才把身上的小包袱解开,兴高采烈地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爹给咱们准备的晚饭!”

    第五君笑容一顿,慢慢从诊床上下来。

    不过一年以前,他还是辟谷的,灸我崖内没有厨房,他也从来没有操心过大刚的伙食,到了饭点都让他自己去找街对面开茶水摊子的他爹。

    可如今,能辟谷的变成了大刚,而他凡人之躯不得不依靠五谷杂粮,大刚却一直悉心照料着,从没让他饿过肚子,每顿饭都陪他吃。

    现在还要让茶水摊老刘再多照顾一人。

    第五君脸上的笑意很难挂住。

    师徒二人对坐吃饭,大刚虎头虎脑地,大口吃得很香。

    第五君心中不是滋味,又顾及着自己胳膊上新添的伤口不被发现,整顿饭没动几筷子。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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