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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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看了一眼小唐多勒,推开门。

    里卡迪宫原本是教皇圣里卡迪三世的居所,他为了当选教皇,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送给了各位枢机,其中也包括这座当时刚修建好不久的宫殿,唐多勒枢机获得了里卡迪宫后,没有多加修整,于是里卡迪宫的风格还延续着圣里卡迪三世时期的方正、规整。

    卧室面积不大,紫色天鹅绒窗帘将落地窗遮挡得严严实实,细长的古典柱子把穹顶撑得很高,垂着帐幔的四柱床上人影的起伏几乎看不见,床前的炉子里烧着香料,最浓郁的时期已经过去,烟雾只是淡淡地往外有气无力地冒。

    拉斐尔的眉头很快地皱了一下又松开。

    尤里乌斯身上也有没药和月桂的香气,他在这个房间里停留的时间应该不短,用上了胡椒和月桂,他到底想要听唐多勒枢机说什么?真的如他所言,只是想知道唐多勒还有什么未尽的遗愿?

    拉斐尔并不愿恶意地去揣测他的导师、他的引路人、他少年时期长久的庇护人,但是……

    教皇卧室外卫队的巡逻批次早就被他交给了尤里乌斯,尤里乌斯的手段和心智他十分清楚,可是在他的死亡之夜,教皇卧室外空无一人,刺客大大方方地推开了他的门、走到了他床前。

    在解开这个谜题之前,他无法将宝贵的信任交付给任何人。

    哪怕是尤里乌斯。

    尤其是尤里乌斯。

    来自亲近之人的背叛比世上的一切苦酒都要酸涩,而拉斐尔不愿意再次品尝这种苦楚。

    “父亲,父亲,教宗来探望您了,父亲,醒一醒……”小唐多勒站在帷幔后,低声呼唤着沉睡的唐多勒枢机,被子里的老人须发皆白,脸上满是苍老的皱纹,身躯干瘦,陷在蓬松的羽绒被子里,就好像芦柴棒掉在棉花中,不仔细看都看不见那里有一个人。

    唐多勒枢机今年也不过五十岁出头,却已经苍老得仿佛耄耋老人,翡冷翠的荣华富贵给予了他比常人更优越的生活,也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疯狂吸干了他身体里的养分。

    来去的宾客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从睡梦中叫醒,大剂量的香料、药物死死将他的性命拖在丝线上,他的亲人们试图从他嘴里榨取出更多的财富,一个枢机手里的资源庞大到常人难以想象,趁着他尚未蒙主恩召,每个人都想为自己攫取最大利益。

    唐多勒枢机脸上弥漫着青灰的死气,两颊干瘪,他长久地昏睡着,梦里却总是反复回忆着他年轻的时候,意气风发、活力十足,唉,年轻真是好啊,头脑灵活,思想敏捷,能够握着剑和强盗搏斗,可以一天一天地和人为了一个问题辩论不止,也能一腔热血地做事。

    他的生命不长也不短,但是这一辈子于他而言确实是走得太长啦,他的挚友早就离开了人世,他的妻子也已经弃他而去,兄弟姊妹们无一存活,他替他们照顾血脉,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照顾侄子侄女们,教育他们、为他们娶妻婚嫁,为他们收敛财富,将他们托举上更好的职位,让唐多勒家族壮大、绵延,为此他甚至做出了出卖灵魂的选择……

    主啊,如果可以,他的灵魂能否获得救赎……

    忽远忽近的声音传来,像一根蛛丝牵扯着他昏沉的神智,他恍惚辨认了一下,认出了这个属于儿子的声音。

    皮亚诺,唉,皮亚诺,这个过于天真愚蠢的孩子,老父亲还没有咽气,他就已经被人玩得团团转了,甚至还将尤里乌斯那条毒蛇带到了他的床前,等他死了,这个傻孩子要怎么办呢,唐多勒家族又要怎么办呢。

    所以这次又是谁?

    怀着这样厌倦疲惫的心情,唐多勒枢机艰难地抬起了眼皮,借着室内摇晃昏暗的光线,一眼看见了站在床边的一个身影。

    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看去,只看见了一头璀璨的金色长发,熟悉至极的白金色法袍随着对方的俯身靠近了他,教皇专属的绿乳香和甘松花的香气充盈着他的鼻腔,他曾与这香味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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